克雷和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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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reep 混 Silhouettes of you -

1林维

二十五岁以后,我依然是一个热衷于幻想的幼稚男人,脑海里充斥着不切实际的浪漫狂想,在那些偶尔闲暇的时光里。

思绪大多是零碎的,临时起意,继而四处纷飞——

水中徜徉的人鱼

盛放在光晕中的红色花朵

被赋予朦胧色彩的各类意象竞相在我内心幽暗的放映厅中交叠,掩藏于我不动神色的含蓄外表下,我享受这种平静而充实的独处生活。

有时生怕意象一闪而过,必须用纸笔迅速记录下来,回过头再整理加工成文字,写文章便成为我为数不多的爱好与表达方式之一。

遗憾的是,我的幻想很少关乎爱情,我也曾向自身深层地认真探究过,是出于缺少勇气还是其他原因却始终无法得知。

而我唯独没有想到的,竟是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遇见了你。

如今我无时不在悔憾,你为何要揭开盖在我脸上的书本,绿茵的草地,阳光,和没有任何期许的生活,我原本只愿在这片宁静中沉沉地睡去。

你,却将我唤醒。

你戏谑地自称为一名阅读障碍症患者,说你喜欢读书的男人,在那些难以入眠的深夜,你在电话的另一侧要我把自己写的文章朗读给你听。

该读怎样的故事好呢,能够朗朗上口不至于太过晦涩。我经常被这样的问题困扰着,但我无法告诉你。

该报以怎样的语气,怎样的心情,在你困倦时轻轻地,在你耳边道声晚安。

遇见你以后,我很难再写出原本挥笔即来的奇异故事,你让我翩翩起舞的意象蝴蝶得到了安定,甚至于一片空白,我依然无法描绘任何浪漫的场景,但无法控制的思绪终究有了温暖的寄托,也是一种慰藉,我想。

恐怕我是没有办法再忘记我们相处的最后一夜。位于衡山路一面古色古香的红色砖墙上,被音乐网站用作线下活动的墙面上印满了关于歌曲的听后留言,白色的幼圆体文字记录着不同的人在歌声中不同的心境。

在一首英文歌的留言下,你停步驻足,用手指抚触斑驳的红砖,忽然开口说道,

有些东西一旦太过美好,就会变得不真实,就好像手牵着手行走在白夜,似一场梦,醒的时候它便会彻底碎掉。

随后,我便再也没有得到你的音讯,在那些难以入眠的深夜里,我对着空洞的话筒,欲言又止,终归沉默。

即使是水中的人鱼,也是拥有眼泪的,只是融进那无情的水流中,便消失不见了。

雨后花开花谢,任岁月朝朝暮暮。

而我在这里,在这空荡的白夜下,祭奠着所有死去的思绪与幻想,

诉诸于无处告别的你。

 

2思婷

爱上一个无法走进心底的人,注定是场难舍而没有结果的旅行。

这个我在秋天相遇的男子,在夜里为我朗读诗歌,睡前互道晚安,他认真履行我们相识以后许下的每个约定。

似乎是深受睡眠问题困扰,他像一头被困在森林中的受伤野兽,常常在半夜惊醒。虽然总是比我早半小时睡,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仍然会看到他于凌晨发来的短信,叮嘱我气候的变化,带一把伞,或者多穿一件衣服。

一个内心深处细腻到让人难以揣测的男人。

于是周末我为他煮淮山红枣粥,在我的住处看着他全盘喝下,一种家乡的稀粥做法,是母亲教会我的。

他矜持老成的外表面具在此刻才悄然褪去,重回到大男孩的模样,抹着嘴说好喝。我又托朋友从汕尾寄来了许多的淮山片送给他,即使我不在的时候我也希望他能够喝到这份温暖。

我曾天真地幻想过,将这份暖意持续到永远,是真的想过。

但是他拒绝了,面具先生表示已为这份粥而感动,他说害怕自己难以回应我的用心。

与我的懒散不同,在大部分时间里,他始终保持着独有的冷静与自持,始终鲜有笑意,不难想象他工作时候的样子,一定是冷漠而专注,那样地难以接近。

每当这种时候,我便越发憎恶时刻眷念着他的自己,倔傲的自尊心让我感到痛苦,

这一切都不值得,我告诫自己说。

因为到底我也是一个害怕付出与依靠的敏锐女子。从小眼看着母亲独自一人将我与妹妹拉扯大,或许对于在如此环境中成长的我,寻求一名男子作为归宿并非真正所需要的答案。

他是如此地理性与镇定,是否也会同样利索地拒绝我这样来自异乡的家庭,我扪心自问。

两个人之所以能够互相吸引,或许仅仅是源于本质上的相似。

或许在许多年以后,我将重新记起在河畔的那个秋日午后,躺在草地上以书掩面的男人,和一旁痴痴傻笑的自己,这副画面将始终以无声而色彩鲜明的形式,印刻在我的心里。

维,当你醒来注视着我的那一刻,你那仅有过一次的温暖笑容究竟想对我说些什么呢?

是否我们只能隔着那样互相眺望的距离,无法再向前迈进一步抵达对方的心里,任彼此付出再多、再多的努力,

终究只能在这座寂寞的城市深夜里,不断地渴求与呼唤彼此,

却永远不能紧紧地拥抱住对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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