克雷和雨

driver

loveless in june

每年这个时候,我都会想起一个女孩。
一个名字叫做六月的女孩。
严格来说,与六月相识是在冬天,在冬季某个市机关举办的活动上,室内暖气温度高得要命,每个人穿着厚厚的正装坐在台底下,反复拉扯着自己的衣服。讲座后方有一面白色粉漆的墙壁,我走出来透气的时候看见一个女孩用绿色的油墨在墙上又写又画,黑色呢大衣丢在一旁,此刻只穿着一件短袖汗衫,在她扬手挥笔的动作间,脸上的神情既随意,又很专注。
我不禁在她身旁站着看了很久。
当最后一枚青草落笔,她转过身面向我,没有任何惊讶排斥的反应,她只是说,这是她的工作,将那些个会议精神具象化为图形,随后她递给我一张白色名片,告诉我说她的名字叫做六月。
“就是夏天的六月”她侧头,摘下眼镜,笑了起来。
后来我在一篇文章中借用了她的名字,六月开始很生气,她很怕我把她写成什么奇怪的人,我说你大可不必担心,一来写的主角并不是你,二来我写的东西也没多少人会看。
六月在看过文章以后停顿了一会儿,她说至少自己不会去纹身,她是一个善变的人,也许今天纹的图案明天就会后悔,就像爱情一样,“我没有办法像她(女主角)一样爱一个人,爱得这么绝对”,她认真地翻着手机屏幕说。最后她对文章的风格给予肯定,“很细腻,接着写”,她让我以后每写一篇情感故事都要给她看。我没有问为什么,只是觉得高兴。
那段时间我的状态不是很好,总是很怀疑自己,不论是工作还是个人生活,夏季已过,深夜的街道有些清冷,我们从西藏北路一直走到巨鹿路,一人手捧一杯冰镇奶昔,小口小口地啜,肩并肩地瑟瑟发抖。谈到那些让我感到困惑的事情,六月总是会低下头沉思,一路沉默。
当我们站在遮盖住夜空的立交桥下等红绿灯时,六月忽然开口说, “虽然我比你大几岁,可我依然对此无法给出建议,因为我处理人与人的问题和你一样糟糕。”
我说并不需要你的建议,只要有人愿意听就已经足够,证明自己不算孤单。
又过了两天,一个下雨的午后,我在听肖恩沃德的一首歌时想起六月,把歌的链接发给她,问她在干什么,
传来的语音很慵懒,她说她在睡觉,她辞职了。
之后的半年我们断了联系,在空下来的时间里,让我重新开始正视自己的境遇,就像某句格言所说的那样,我们之所以陷入泥沼无法得救,是因为失去了信仰。
关于人生定义的寻求,
一切都是与自己内心的对抗。
某天下班的时候她出现在我单位的门口,于是我们就近在黄陂南路的某家日料店吃晚饭。
六月在辞职以后去了台湾,她在岛的海岸看日出,她说她没有办法在纷繁高密度的日常生活中找到答案,因此她选择离开。
就像我所遇到的其他女孩一样,六月总能很快得上手那些工作,又很快地辞职,她戏谑地说或许她才是我们之中那个被现实所打败的人。我说或许是这样。
六月说,她已经不能再看我的文章,因为那里面已经不再有童话故事,而她是一个害怕梦醒的人。
那顿饭本来是我请她的,买单的时候手机却没电了,六月结掉帐,又拉着我出去逛大街,走到半夜才分别,然后某一天,她说她在机场,再然后,就又没了联系,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过。
那顿饭钱我回去以后就打给了她,但她始终没有收,她说下次。
也许会有下次吧,我想,在某个不经意的转角处,某一个深夜,她又会若无其事地出现,若无其事地耸耸肩,诉说她逃避的一切。
也许根本不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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